第六章 誤從口出

我是許越，修行三百余年，元嬰九層，暫時的最強修仙者。

可最近，我總感覺，這個世界，存在著另一種更強的力量，并且無形中，控制著我。

是從哪一天起察覺到不對勁的呢？剛達到元嬰九層那天？

不，不對，比那天更晚。

好像，是中情咒那天。

等我察覺到我自己中了情咒的時候，第一反應便是去找裴綾。

原因無他。我從出生就帶了一個詭異的咒，任何異性觸摸我的身體，我都會有灼燒的疼痛感，這種痛感哪怕我已經成為了真神，也擺脫不了。

直到我遇到了裴綾，她是唯一一個例外。

哦，不對，似乎還有一個例外，她叫什么來著？

高翠蘭。

對！就是她，小翠！

在我第一時間想讓裴綾幫我解情咒的時候，她竟然以為我是不懷好意！

呵，膚淺。

我修仙三百余年，如果不是這個詭異的咒時刻提醒著我男女大防，我甚至都不會察覺到男女有什么區別。

等等，好像就是這個小翠！

自從她從刑靈司回來就怪怪的，不再像之前那樣循規蹈矩，衛生打掃得也不如之前利索，好幾次都需要我明說了，她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。

被奪舍了？可是中情咒那天我就檢查過她的魂魄，并沒有什么異常，還是原來那個鮫人。

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她的影響，裴綾這幾日也被她帶壞了。

綾兒剛被我救回來的時候，還對我言聽計從，也從來不會做一些不合規的事兒。

但這幾日，綾兒越來越有自己的主意了，那感覺，就像須瀾復活過來一樣。

比如說，綾兒竟然在沒有知會我的情況下，沒有將自己的靈鳥入網。也同樣是在沒有知會我的情況下，私自食用普羅，參加了網開大會。雖然考慮到有人想借用這次大會，對綾兒下手，她為了自保，用普羅這種極端的手段短時間提高靈力，也是情有可原。

對，到底是誰想要借用網開大會，對綾兒下手呢？

裴綾表面上，就是一個剛剛修仙一年的凡人，誰會為了讓她參加比試，用偽造靈鳥這么消耗靈力的法子呢？

當時的我思來想去，只有一個猜測，可能有除了我以外的人，知道裴綾有上神之力。

可惜對方在暗，所以我并沒有打草驚蛇，而是依舊讓綾兒去參加了比試，說不定能夠讓對方漏出馬腳。

只要對方想驗證裴綾身上的上神之力，就會一招斃命，逼著她使出上神之力。而一旦綾兒破除了我設的封印，她的靈燈就會顯示出專屬于須瀾的紫光，我就可以第一時間趕到，救她。

可是，又是因為這個小翠，事情的發展，徹底出乎了我的意料。

先是她急急忙忙的來找我，胡言胡語地說，綾兒有危險。

對，綾兒，前幾天還在欺負裴綾的她，現在竟然跟我一樣，叫裴綾，綾兒！

那個時候的裴綾在葫蘆里跟另外兩人比試，這個小翠卻偏要說她遇到了危險。

我自然不愿意搭理她，但還是拿出了綾兒的靈燈給她瞧，讓她安心。

但這丫頭卻難纏的很，一定要自己進入葫蘆里去瞧個明白，也不問我允不允許，留下自己的靈燈就鉆進了葫蘆里。就她那三腳貓的修為，哪兒能逃得過胡老仙的眼睛，要不是我即使催眠了胡老仙的記憶，她早就被抓出來了。

可怪就怪在，那個丫頭看似胡言亂語的猜測，卻被驗證是對的。

綾兒在比試當日，確實沒有吃普羅，不然也不會被傷得那么重。

和裘確實是以比試做掩護，一點點折磨綾兒，而且他直到我進到葫蘆里，才似乎察覺到，綾兒是須瀾轉世。

自然，我直接出手打暈了他。

可是，我本以為會看到一個失去了理智，被上神之力控制的裴綾，就像我第一次見到她一樣，然而并沒有。

在葫蘆里的裴綾，既冷靜，又抓狂，就像個剛剛弄壞了珍貴東西的孩子，小心翼翼地護著手里的魂片——高翠蘭的魂片。

當她出聲求我救小翠時，內心不知道被什么東西觸動了一下，從不愛給別人承諾的我像是被控制一樣點點頭。

可當我細細看過小翠的魂片后，也不禁皺起了眉頭。

這，太難了。

開天鞭本就是上古神器之一，哪怕是我這個元嬰九層在沒有護體的情況下，被赤裸裸地鞭成幾段，也很難修復，更何況，小翠這個普通仙娥呢？

這個丫頭真是奇怪，既然能猜到葫蘆里發生了什么，怎么沒想到用靈氣護體呢？

“不行么？”似乎讀懂了我的為難，裴綾的聲音有些沙啞，還帶著一絲強制壓抑的哭腔。

我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的裴綾，心里不禁一軟，聲音也少有的溫柔，“所幸這鞭子當年被須瀾一分為三，神力大大打了降低，修復也不是完全沒有法子，不過需要一種稀有的靈藥，我這里沒有，但是，蓬萊島確實有一株?！?/p>

“是什么？我去求?！迸峋c著急地問道。

“千穗稻禾，這次比試第一名的獎賞?！蔽艺f道，又怕她擔心贏不了比賽，于是安慰道，“我且去問問，能否換一種獎賞，我那里有一顆虹海珠，如果可以，我拿珠子換稻禾?！彪m然我也覺得能成功的可能性不大，畢竟網開大會從周公以來，就從未有過臨時改獎賞的情況。

“不用?！迸峋c卻出乎意料地拒絕了我的幫助，“請師尊行個方便?！?/p>

“但講無妨?！?/p>

“請師尊盡快離開這里，就當從來沒來過，我準備要劈了這破葫蘆?！?/p>

并沒有給我任何反應的機會，裴綾直接破了胡老仙的葫蘆。

“砰！”

還沒來得及細想，我只能先逃出了葫蘆。

可事后，我卻越想越不對勁。

高翠蘭跟裴綾，作為唯二能夠觸摸我身體的人，可為什么我只對高翠蘭起了疑心？

而且，為什么在任何情況下，我總認為，裴綾就應該找我幫忙呢？

或者說，為什么我對于裴綾的要求，只會下意識地答應呢？

之前，我以為這些都是我自愿做的。

裴綾是須瀾轉世，為了報答須瀾，也為了方便之后利用上神之力，我自然是應當對她好。

可真的是這樣么？

為什么這幾日，我總覺得，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，推著我做很多事情呢？

是我想多了么？

還是真的有一種凌駕于我之上的力量存在？

如果真的有，那個力量屬于誰？

是須瀾么？

又或者，是因為那個高翠蘭？

這種感覺在今日碰到醒來的高翠蘭后，變得更加強烈了。

我今日被珊珊威脅了，讓我與她結魂，不然她就把裴綾是邪神須瀾的事兒傳出去。

珊珊似乎也變得很不對勁。從情咒開始，就不對勁。

按照時間推算，我應當是在珊珊房里中的情咒，但珊珊那個修為，怎么會有本事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，給我下咒呢？

珊珊作為師父唯一的女兒，來之不易。修仙之人本就很難有七情六欲，更何況子嗣。師父當年剛進階到金丹，一時高興過了頭，一夜荒唐，竟然讓一個一直愛慕他的凡人女子懷了孕。修仙之人的子嗣天生就帶著極高的修仙天賦，可是做為代價，這樣的生命會向母體索取更多的營養。所以在珊珊出生后，她的母親就沒了氣息。

師父醉心修行，所以珊珊基本上是我一手帶大的，也是我看著長大的。她到底是何時開始愛慕上我的？珊珊雖然是個任性的小女孩，但也不失善良，怎么會因為愛上了我，還做出指使和裘，折磨裴綾這種喪失理智的事呢？

似乎眼前這個剛剛哭過的高翠蘭，在他房門口，蹲守他許久的小翠，又知道答案。

“真神，你空么？我有幾件事想跟你說?！彼_口道。

如果是平日，我肯定會第一時間拒絕她，但這次，我想回應她，“何事？”

“那個舔狗，哦不對，他叫啥來著，就是第一場比試傷了林兒的那個人，他還活著？”她依舊是廢話很多。

我點了點頭，說道，“嗯?！?/p>

“所以，你是從米珊珊那里回來的？”她突然又換了一個問題。

我微微皺了皺眉頭，“珊珊是我看著長大的，我倆只有兄妹情?！蔽乙膊恢罏樯?，對于這個問題，多解釋了兩句。

“那你現在是被她脅迫吧？”果然，她又是什么都知道。

我皺了皺眉頭，問道，“你到底是誰？”

無論是當時網開大會時對葫蘆里發生事情的準確猜測，還是她攝音里對和裘的質問，她，不可能只是一個小小的仙娥。

“所以米珊珊果然已經知道了?！彼齾s好似沒有聽到我的問題，而是自顧自地說著，“正好，加速進程對我們是好事?！?/p>

我們？好事？

“你知道珊珊知道什么？”我反問道，又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多余，隨即又加了一句，“無論你當初是為了什么接近綾兒，都不要忘了，她曾拼命救過你?！辈⑼瑫r，掐住了她的魂魄，警告道，“我能把你的魂給你接上，就能把它再弄斷?！?/p>

反抗??！你不是應該有能凌駕于我之上的力量么？？

她卻皺著眉頭看著我，好似在看一個陌生人。

“首先，我是因為救裴綾才魂魄盡斷的，而裴綾是為了救柳文叔才受的重傷的?！彼樕嫌兄儆械恼J真，繼續說道，“其次，既然我是裴綾拼命都想要救的人，你又那么喜歡她，不會不顧她的感受。所以，沒必要拿這些話唬我，你根本不會動手?！?/p>

這突如其來的信任，讓我愣了神，似乎上次她來找自己救綾兒也是這樣無條件信任自己。

不知為何，我心底一軟，收回了殺氣。

等等，她剛剛好像說，我喜歡喜歡綾兒？

對！就是因為這個！

那這樣，這一切就說得通了。

所以，這就是她為什么，突然對綾兒這么好的原因？

這就是她在網開大會，舍命也要去救綾兒的原因？

竟然是因為我。

想到這里，我不由得有些發慌，再對上她認真的眼神后，我的臉又突然有些發燙。

好像，上次解情咒的時候，她沖過來抱自己，我也是這個感覺？

她依舊很體貼地說道，“所以，別管米珊珊，也別委屈自己?！?/p>

我沉默了許久。

委屈自己？

委屈什么，我心中，裝的可是那天下大計！

可不知為何，那句“別委屈自己”就跟魔咒一樣，一直在我腦海中回想著。

許久，我才說道，“我不能不管綾兒?！?/p>

我不能不管她。

出于對須瀾的報恩，出于我的大計，我都不可能不管她。雖然我也察覺到了，裴綾變得不一樣了，現在的綾兒，像極了當年的須瀾。

可畢竟上神之力，還需要足夠的修為，才能完全被裴綾掌握，而整個世界，沒有比蓬萊更好的修仙之地了，不然當年六神也不會為了搶奪蓬萊的靈氣而大打出手，直接導致了六神之亂。

“那你問過她么？”她反問道。

我愣了一下，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。

裴綾，一直都是對我，言聽計從。

這也是為什么，我會想要利用她的言聽計從，不失一兵一卒地，完成大計。

一時間，我不知道說什么好，只能回答道，“我是為了她好?！?/p>

“你這話真的很沒有邏輯?！彼齾s笑了，“一個明明口渴想喝水的人，你一個勁給她塞饃吃，然后說，我是為了你好。怕是有什么大病吧？”

她，說得沒錯。

我一時無言以對。

倒是她先開口道歉了，“對不起，我剛才語氣有點沖。不過本意也是為了林兒好，這畢竟是他的事情，他應該有知情跟自己做決定，對吧？”

我點點頭，順著她給的臺階下了。

“還有一件事?！彼泥┼┎恍?，好像沒那么煩人了？

“綾兒似乎胃口不太好，我想她可能是想念凡間的吃食了?！彼坪?，還變得有些體貼入微？

“我一會兒就去人間買點?！蔽颐摽诙?，隨后又皺了皺眉頭。

又是這樣。

又是這樣。

我的身體會先于我的思考，對好多事情作出反應。

比如說對裴綾的需求無條件滿足，再比如，無視高翠蘭。

“倒也沒那么急?！彼s緊拉住我。

我本想下意識地甩開這個丫頭拉著自己的手臂，但想起剛才那句“別委屈自己”，我的身體少有地跟他想法一致，沒有甩開她，甚至還有些呼吸急促。

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發現了，她趕緊轉移話題，“哈哈哈哈，我就是覺得這么晚了，真神你還是先歇息會兒吧，這兩天又是救我，又是救林兒的，辛苦了?！?/p>

我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，于是直勾勾地盯著她看。

是的，我在探索，最近這段時間，這個高翠蘭，到底是不是那股凌駕于我之上的力量？

可這個丫頭卻害羞似地說道，“綾兒還在休息，那糖蒸酥酪放久了就不好吃了，等明早再去買！”

呵，明明就是自己心疼我，舍不得我累著。

奇怪，這個丫頭，是一直對我都這么好么？

可為何之前我從未意識到？

現在想想，似乎跟裴綾無關的事，那股凌駕我的力量，都推著我無視。換句話說，那力量，似乎不想讓我察覺到除了裴綾以外的人。

如果真是這樣，那這丫頭，就應當與那股力量無關才是。

“真神你要是累著了，裴綾會擔心的?！彼蝗缂韧伢w貼，怕我不接受，還搬出了裴綾為借口。

我想說不必如此害羞，可是那力量，卻硬生生地把我的話，扭曲成了一個字，“好?！?/p>

啊，我并不想她誤會的，我對裴綾并沒有特別的感情。

果然，得到我的回答后，她佯裝開心地準備離開。

她救過綾兒，我需要替綾兒感謝她?？恐@樣的腦補，我才終于問出我想問的話，“你想要什么？”。

既然要去凡間給綾兒買吃食，不如就一路給她也買一份禮物。

可這丫頭并沒有理解到我的意思，以為我真的在問自己想要什么，她喪喪地回答道，“我想要靈力啊?！?/p>

“不許打綾兒的主意?！庇忠淮蚊摽诙?。

我。。。。。。

這話聽著像威脅，但我真正想說的是，就她這個修為，貪心上神之力，只會被上神之力反噬。

看著她落寞的表情，我的心也漏了半拍，果然，她對我很失望。

我攤開手，遞給了她一顆碩大的夜明珠，之前她幫自己解了情咒，后來又為了自己舍命救下了綾兒，這個高階靈器，足以還清了，靠著這樣的腦補，我才能把夜明珠送出去，“這個給你。虹海珠，能加倍靈力攻擊，再加上你又是蛟人，又可以疊加一倍?！焙喼笔亲钸m合她的武器。

終于，她沒了之前的喪氣，兩眼發光，看上去可愛極了，興奮地問道，“疊加一倍，是三倍還是四倍??？”

“四倍，所以有了它，你的攻擊相當于金丹一層?！蔽夷托牡亟忉尩?。

“這么好？？那。。?！彼郎蕚渖焓秩ツ媚?，卻又怕我誤會，認真地跟我解釋，“真神，我必須要再申明一次，我雖然是很想要靈力，但我也絕對不會打林兒的主意的！”邊說她邊舉手發誓。

見她說得這么認真，我本想說我自然相信，可那股莫名的力量又硬生生讓我冷笑了一聲，然后說道，“哦，那這東西，也沒必要給你了?！闭f著，又準備把東西收回去。

啊啊啊啊啊啊?。。?！

這個力量是不是非要跟我對著干？？？？？？

突然，我感受了一只暖暖的小手撫上了自己冰冷的手掌，很快又松開了，也正是那一瞬間，那股莫名控制自己的力量，似乎弱了很多。

“但是真神的好意，我怎么能不收下呢?！笔撬?。

我愣了下，那束縛我的力量，被她克制？

她見我愣在原地，以為我還是不相信她，趕緊解釋道，“我想要靈力，就是為了能夠保護林兒！我可以對天發誓！”

我還是沒緩過來。

怎么可能？一個凌駕于我之上的力量，竟然被她，克制？

她見我一直不說話，急了，趕緊發了毒誓，“我，趙，找遍全世界都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高翠蘭，對天起誓，如果我有一點傷害裴綾的心思，我就被天打。?！?/p>

瞎說什么呢?。。?！

我趕緊用堵住了她的嘴巴，卻嚇得她連忙后退，然后警惕地看著我，說道“你，想干嘛？？？”

啊，我咋這么唐突。

“不用發誓?！蔽覊褐谱刃牡脑陝?，緩緩地收了回來手指。

“那你就直接說話嘛，嚇死我了，嘴巴長出來又不光是為了吃東西的，人與人的誤會多半都是不好好說話導致的?！彼牧伺淖约盒乜?。

沒想到，她這么容易受到驚嚇，那我只能徐徐圖之。

“是么？”正想徐徐圖之呢，可那股莫名的力量又卷土重來，逼著我用極其冷漠的語氣質問道，“那你說說，你到底為什么，突然對綾兒那么好？”

“反正不是貪她的上神之力?！彼艘粋€白眼，“你可以為了上神之力，把裴綾帶回來，對她有應必答，把她呵護左右，但你會為了上神之力，把自己的命賠進去么？不會，是吧？命都沒了，誰還顧得上啥神力啊?！?/p>

她，竟然知道我的大計？

那她是否也知道，我準備利用裴綾的事？

想到自己最齷齪的心思被她所知，那一瞬間，那股不知名的力量，鼓動起了我的殺意。

“你可能永遠不會懂，這種奮不顧身的感覺了?！彼z毫沒有注意到我的不對勁，自顧自地說道。

如何能不讓裴綾察覺的情況下，把這個高翠蘭弄死呢？

腦海里出現了好幾種方案。

過了好一陣，卻聽到她怯怯地說了句，“對不起?！?/p>

而正是這句怯怯的道歉，讓我如夢初醒。

我到底在干什么？

這個小翠，在了解我最齷齪想法的情況下，還能如此地喜歡我，甚至可以為了我的計劃，為裴綾付出生命。

而我呢？

卻還在這里想如何除掉這么一個全心全意對自己的人。

想到這里，我皺了皺眉頭。

這不應該是我真實的想法??！

當初的我，正是因為看不慣越國那些人的殺人如麻，毫無人道，所以才一路不畏艱辛地來蓬萊求道。

也正是因為這樣，我才會計劃，將無法掌控上神之力的裴綾守護在身旁，等她自己解封，然后心甘情愿地把魄交給我，而不是簡單粗暴地用強。

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，我也開始對旁人的生命不在意了呢？

是從裴綾竟然出乎意料地能掌握部分上神之力那天開始么？

還是說更早，不過我自己毫無察覺呢？

不過仔細回想過往種種，我眼里，似乎從來沒有過別人。

似乎冥冥之中，除了裴綾，師妹，神君，我就沒把別人，當成過生命。

想到這里，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，好像除了我們四個人，其他人，確實就不像有生命的樣子。

可那也說不通，這個小翠，明明這么有生命力的樣子，為什么之前，卻一直被我無視呢？

被一系列問題搞得焦頭爛額，而讓我意識到這些問題的始作俑者，卻突然換了一個話題，“我可以給你講個故事么？”

講故事？？？

我被你搞得懷疑人生，你卻只想著給我講一個故事？？？

算了算了，不就一個故事么。她想講，我就聽著唄。不知為何，我突然覺得，她的聲音還挺好聽的。

于是我說道，“好?！?/p>

那真的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。

呃，好吧，其實我并沒有聽進去，就聽了一個開頭。

故事開頭的兩個人，一個明顯就是我，另一個，是這個傻丫頭誤會的裴綾。

后面我就不知道了。

但這并不重要，畢竟此刻的我，可以借著聽故事的由頭，一邊整理著這些如夢初醒的不對勁，一邊明目張膽地盯著這個丫頭的眼睛看。

怎么之前沒發現，這眼睛，這么靈動？

“怎么樣？是不是很感動？”

誒？她這就講完了？

“嗯?！蔽壹傺b跟上了她的節奏說道。

可沒成想，她鄭重其事地對我宣布道，“雖然我還不知道怎么辦，但一切一定會恢復到正軌上的，等一切都平安落定了，你一定要掙脫開所有束縛，告訴她，你的想法。哪怕幼稚，哪怕齷齪，哪怕自卑，不要再把漫長時光浪費在無謂的猜疑，誤會，冷戰上了。你不能總想著光會永遠照耀在你的身上吧，自己的光，就應該自己去追??！”

這，是給我表白了么？

冷靜，冷靜。

可能有什么誤會。

她可能只是單純的圖我修仙能力強呢？

等我仔細琢磨完她的話后，更加堅信她就是給我表白了，這其中不可能有什么誤會。

束縛，就是那股凌駕于我之上的力量。

丫頭嘴里的“她”，不就是她自己么？

不知為何，我的嘴角微微有點上揚。

但別的五官卻依舊沒法受自己控制，依舊是冷冷的。

過了許久，我似乎斗贏了那股不知名的力量。

于是，我第一次對她笑著，說了一句，“好，我等你?！?/p>

我叫許林，是個男的，但目前是這本修仙后宮文的女主角。

嗯，真男人，是可以直面自己意外變成了女人的。

個屁！

我可去你的，我tm到底啥時候才能回到我自己的身體?。。。?！

Xxxxxx（此處再次省略不可說的臟話）

我本以為穿越成女主是我能遇到的最絕望的事情，但我還是太小看了這個破系統的想象力。

我現在覺得，這個原著男主，想同時泡我，跟我的女人。

而我因為女主設定，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泡，啥都做不了。

你問我怎么知道的？

這個許越在聽說我們被驅逐出蓬萊后，就一路狂追，此刻正當著我的面，偷瞄我老婆！

“果真要走？”許越似乎是在問我，但他分明在偷瞄我身后的蘭蘭。

上次中情咒的時候，他就有過這個無意的舉動。

我點點頭，這不廢話么，再不走，老婆就要被人搶了。

許越卻異常得話多，“若是因為神君，給我點時間?！?/p>

“即使神君容得了我，怕是別的修仙者也容不了?！蔽乙会樢娧刂赋?。

這道理，許越肯定明白。他怕是問的，趙蘭蘭。

也是，高翠蘭不過是個小仙娥，如果作為男主的許越出面向神君求情，應當是可以免于受罰的。

不過不好意思，高翠蘭可能是你的，但蘭蘭，是跟我的。

“那你們，準備去哪兒？”許越依舊不依不饒。

“四海游走，也算是修行了?！蔽也幌虢o他機會見蘭蘭。

從他追過來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，許越，與其說是沖著女主裴綾來的，不如說是沖著蘭蘭來的。

我最擔心的事情，可能還是發生了。

可能蘭蘭沒有意識到，但是我從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就察覺到了，這個許越，跟我太像了，都是那種沉浸在自我幻想的人生目標中，對別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趣，最后把日子過得了無生趣的人。

也正是因為這份相似，當初蘭蘭才會下意識地以為我穿到了許越身上。

許越依舊不死心，于是他叫了叫趙蘭蘭，“小翠。小翠。小翠！”可叫了三聲，才見趙蘭蘭反應過來。

活該，蘭蘭根本就不叫小翠！想到這里我還有些竊喜。

“你準備去哪兒？”許越向蘭蘭問道。

“我當然是跟著林兒了！”蘭蘭的回答讓我很安心，“放心吧，我趙，找遍全世界都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高翠蘭，對天起誓，一定會舍命護林兒安全！”

“不準舍命?！蔽颐摽诙?，之前蘭蘭消失的畫面還像噩夢一樣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。

許越似乎想開口留下她，他的手在袖口里摸索著什么。

畫片？

他拿畫片干嘛？而且干嘛藏著掖著？

過了良久，我看他把畫片收了回去，開口問道，“虹海珠可帶著了？”

“嗯嗯！”蘭蘭像小雞啄米一樣點點頭，還順手把虹海珠拿了出來，給他看。

嗯？？？

蘭蘭什么時候收了這個男人的東西？？

他倆到底背著我，還有什么交易？？？

還來不及發火，我就聽到柳文叔說道，“喲，真神好東西還真不少，隨手打賞一個小仙娥，都是用的虹海珠?！?/p>

嗯??！不愧是我的基友?。?！替我說出來了！

“我也不知，師尊何時給了你，這么好的東西?！北緛砭蜕鷼獾奈?，雖然因為女主設定沒法向許越發火，卻可以反問蘭蘭。

“林兒？”蘭蘭卻愣了一下。

“這是給你的，綾兒?！痹S越翻手又拿出一個孔雀綠色的半顆珠子給我。

??？？？

我愣了一下，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，在旁人聽來很容易讓人誤會，正想推脫，卻聽到柳文叔驚嘆道，“越鳥石！”

感覺是很了不起的石頭，我看了蘭蘭一眼，果不其然，她一個勁給自己使眼色讓自己收下，于是我將錯就錯，把石頭收下了，對著許越作揖道，“多謝師尊！”

“真神當真是出手闊綽啊?！绷氖謇^續說道，“只是這東西，送的未免，太容易讓人誤會了?！?/p>

這東西，有啥誤會？？

難道是定情物？？

果然！這男主就是個渣男?。?！他就是想同時泡我跟蘭蘭！

“綾兒身負上神之力這消息早已不脛而走，可她目前還只是個筑基，離開了蓬萊不知道會有多少修行者盯上她?！痹S越回嘴道，“你一個靠著祖上庇護的金丹，能護她幾時？”

“雒陽，可是我的天下?！绷氖逡膊桓适救?。

“所以，你們準備去雒陽？”許越抓住了重點，轉頭看向趙蘭蘭。

誒誒誒??！誰準你亂看的??！

我趕緊又把蘭蘭往我身后拉了拉。

“那還好?！痹S越見趙蘭蘭默認了，也放心似地點點頭，“凡間的靈元雖不如蓬萊極品，但也算得上精良，找一處靜心的地方勤加修煉，不會比在蓬萊慢多少?！边@話是對著我說的，但又似乎是對著蘭蘭說的。

好的，我要盡一切辦法在短時間內過下一關，讓許越根本來不及找到我們。

后面幾日，我們一行三人就直奔雒陽。途中，還是很歡樂的。

蘭蘭本就是個話多的，再加上柳文叔這個話癆，我在一旁聽他倆斗嘴就很有意思。如果，我的身體沒有出現不適的話，這一切就更完美了。

比如：

“我剛剛抓了一條魚，今晚吃烤魚還是魚膾？”柳文叔拎起一條巨大的海魚問道。如果被他師父知道，他拿自家的獨門絕學去抓魚，大概會被氣死。

我有些糾結，蘭蘭喜歡吃生魚片，可是我們三應該沒有一個人知道哪個部位的寄生蟲多，不能吃，我本來肚子就有點不舒服，萬一再吃壞肚子可不太方便，畢竟這個女主肉體感覺現在還弱得很?？爵~吧，可是蘭蘭又不喜歡吃糊焦的東西。

趙蘭蘭說道，“我不吃?！?/p>

“也沒問你?！绷氖逡琅f樂此不疲地跟她斗嘴，又轉向我問道，“裴綾，我覺得烤魚好吃些，你說呢？”

我之前的糾結因為蘭蘭一句“我不吃”很快有了結果，也點點頭，說道，“好，那就烤著吃?！?/p>

再比如：

“裴綾裴綾！你看我抓了個啥！”柳文叔又興致勃勃地向我炫耀他捕獵的成果。

蘭蘭看著這個頭頂正中長著獨角的短尾巴羊，似乎正在思考這是基因的變異還是作者的想象力，然后給了一個簡單明了的名字，“獨角羊？”

柳文叔照例給她一個白眼，“小丫頭片子沒見識，這是獬豸！”

“鞋只？”趙蘭蘭反問道。

柳文叔徹底不想理她了，于是又找到了我來主持公道，“是不是挺霸氣的，綾兒？”

我看著這個傳說中的立法神獸，笑著說道，“是啊，跟我想象中還不太一樣?！?/p>

可這一笑，我就感覺到自己之前的內傷，似乎又裂開了，小腹一陣痛楚。

我強忍住疼，將蘭蘭支去探路，又找到了柳文叔。

“還沒止??？”他皺著眉頭問我。

我點點頭，這兩日為了給我止血，他身上的靈藥都被我吃的差不多了。

“那我給你再輸點靈氣吧?！绷氖逄嶙h道。

我點點頭，上次用了他的靈氣后，一個晚上都再也沒有疼過。

可還沒來得及脫衣服，就聽到蘭蘭的吼聲，“干嘛呢！”

這一聲吼，把柳文叔跟我著實嚇了一跳。

柳文叔趕緊把手收了回來，我也假裝不經意地整理了一下衣服，然后問道，“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？”

蘭蘭死氣沉沉地走向我，一字一字地重復道，“干，嘛，呢？”

我不想她擔心，就簡單說了句，“我身體不舒服，讓他幫我看看?！?/p>

可沒想趙蘭蘭卻冷笑了一聲，說道，“許林，你當我瞎么？不舒服需要他把手伸進衣服里去看么？你有什么不舒服不能跟我講？要偷偷摸摸跟一個才認識了幾天的人講？還要專門支開我？這不是第一次了，上次輪流守夜的時候，輪到他守夜，你就起身去偷偷陪他，而到我的時候就呼呼大睡。還有上上次，兩個人投票讓我去那么老遠的泉水源頭打水，就是為了給你倆制造單獨相處的機會對吧？”

？？？？？

蘭蘭這是怎么了？？為什么生氣了？？？

“蘭蘭，我真是身體不舒服?！蔽矣行┲?，想要上前牽她的手解釋，結果被正在氣頭上的趙蘭蘭猛的甩開了，結果一個踉蹌沒站穩，正好被柳文叔接住。

“你這小丫頭真是個傻的么？沒看出來綾兒真的不舒服么？”基友柳文叔著急地幫我解釋道。

“是，我真是個傻的，傻到自己明明都回去了，還惦記著你一個人在這邊孤獨，又回來陪你。許林，是不是我自作多情，回來錯了？其實你在這兒玩的挺開心的，反而是我，打擾到你的快樂了？如果真是這樣的話，直接告訴我一聲，我就不打擾了，反正又不是沒死過一次?！鄙鷼馄饋淼奶m蘭，又開始口不擇言。

“不許胡說?！蔽业穆曇粲行┪⑷?，可是腹部的疼痛比前幾次還強烈，并且很快，我就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暖流從底下涌出，很快就侵濕了我的衣裙。

“怎么了？又流血了？”抱著我的柳文叔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不舒服，十分關切地問道，“你等一下，我應該還有一顆靈丹可以止血，就是略冒險了些，我找一下?！?/p>

“流血？流什么血？”蘭蘭見我的臉色確實不太好，也冷靜了下來，著急地詢問我。

“前兩日開始就腹部疼痛難耐，最初以為是網開大會的舊傷復發，結果昨日竟然開始又一陣陣的流血，柳文叔猜測是當時的傷，波及到了內臟，有淤血一直沒有排出來，他給了我一顆止血的靈藥?！蔽胰讨?，給蘭蘭解釋了來龍去脈，“本以為都好了，結果昨晚那種疼痛感又加劇了，這次的流血量更多了，又找他要了幾顆，暫時止住了?？煞讲庞痔哿似饋?，他說自己止血的藥已經用盡了，這才想到讓他用靈氣止血?！?/p>

聽到這里，蘭蘭皺了皺眉頭，問道，“是只有腹部疼么？”

我怕趙蘭蘭擔心，點點頭。

可蘭蘭就是蘭蘭，冰雪聰明，她反問道，“或許，胸部或者腰部也有點痛？”

我愣了一下，問道，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柳文叔也吃了一驚，也是，蘭蘭竟然不需要把脈就能推斷出我的病情，這醫術，怕是他師父都比不了。

“那個?！碧m蘭想了一下，說道，“你應該是來大姨媽了?！?/p>

“你這個傻子就知道胡說?！绷氖宄靶Φ?，“綾兒的大姨媽跟他的病有什么關系?！?/p>

可我秒懂了啊，也松了一口氣，然后尷尬地摸了摸自己脖頸兒，說道，“我還以為是啥不治之癥呢?！笔前?，畢竟連柳文叔這種專門修醫仙的人都沒搞懂的病因，我當時真以為自己的身體出了什么意外，又怕蘭蘭擔心，所以并沒有告訴她。

這下換柳文叔傻眼了。哦，不過他不重要。嗯嗯，既然我沒啥事兒，那柳文叔你就趕緊去探路吧，我要蘭蘭抱抱舉高高。

蘭蘭背靠著一棵大樹坐著，而我就這么躺在她身邊，頭枕在她的大腿上。

那一瞬間，似乎又回到了我倆剛戀愛那陣。

“讓你不告訴我！”趙蘭蘭瞪了我一眼，但溫熱的手掌卻輕輕地在我腹部摩挲，“柳文叔那個sb，還一個勁給你止血，活該痛死你！”

“。。?！蔽乙粫r無語，畢竟是我理虧。

“。。?！壁w蘭蘭見我不說話，自己也氣的懶得說話，嘟著個嘴，哼哼了好幾聲，以顯示自己還在生氣。

“我錯了?！蔽肄抢卵燮?，輕聲道歉道。

“哪兒錯了？”蘭蘭反問道。

“不應該不告訴你?！蔽依^續道歉，心里卻更加沒底了，“我本以為我能自己處理好?！?/p>

“許林，你知道的，我最討厭你有事瞞著我?！疤m蘭正色道。

她說的這么認真，我一時之間竟不敢去看她的眼睛。

如果她知道了那件事，是不是，我倆就真的走不下去了？

不行不行，一定有別的法子的。

結婚！只要我倆結婚了，她就不會離開我了。想到這里，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的翡翠牌子，更心虛了。

再怎么自我欺騙也沒用，前幾次的求婚，很大概率，不是因為陰差陽錯的失敗，而是，蘭蘭本就沒這個心思，故意用無知，給我臺階下。

可我寧愿相信，小概率的事件。聰慧如她，可能也有犯傻的時候呢？

正想著呢，就聽到蘭蘭氣鼓鼓的追問道，“你告訴柳文叔都不告訴我！我哪里不比他靠譜??！”

見她此時這樣擔心我，剛才一閃而過的慌張瞬間煙消云散，我趕緊笑著解釋道，“當然不是，只是因為他的師父是柳辛，那個主管靈藥的，我覺得他應該懂些醫才去找他的?！?/p>

“哦？是么？我還以為是因為你倆多熟呢，才認識你幾天就叫你林兒了?！碧m蘭酸溜溜地說道。

我有些詫異地抬眼看著趙蘭蘭，半響才半信半疑地問道，“蘭蘭，你在吃醋？”

蘭蘭翻了一個白眼，又換了一只手給我摩挲腹部，回答道，“不然呢？”

“你為什么吃醋？”我覺得不解，吃醋也應該是我吃醋啊，我還沒找她算她私下又去見許越的賬呢。

“你一路上都對他的好全盤接收，還問我為什么吃醋？”蘭蘭越說越生氣，“你還陪他去守夜，都沒陪我！”

“我只是去找他問腹部疼痛的事情！”我趕緊解釋，“而且我不是不陪你，我是想讓你多睡會兒，提前很多就過來接你的班了?！?/p>

她聽完我的解釋，氣似乎消了點，我繼續說道，“柳文叔來蓬萊并不是修仙的，他是來求道的，求王道。在你昏迷的期間，我跟他討論過了一些立法的問題，僅此而已！”

“肯定別有用心?！碧m蘭依舊不懷好意地揣測柳文叔，“他一個帝王跟你討論民主立法？”

“他沒你想的那么糟糕?！蔽規椭氖逭f話，“他確實是想知道如何能治理好天下，依法治國?！?/p>

“你還替他說話！”蘭蘭急了，“都知道我吃醋了，你還替他說話！”

“可他是個男人啊?！蔽铱扌Σ坏?，“你為啥會吃一個男人的醋呢？”

“還會問我為啥！”蘭蘭用另一只空閑的手指了指我的臉跟胸，“你看看你自己這禍國殃民的臉，還有這胸！長成你這樣就不要隨便接受一個男人的示好，他們肯定會誤會的！”

聽到這話，我的臉色明顯黑了許多，“我是個男人！”

“可你頂著一個女人的身體??！”蘭蘭說道，“還是女主這種頂配的外貌！之前你還說我呢，長成我那樣出門就盡量不要穿太招搖，怎么到自己身上就雙標了呢！”

“可我真是個男人?！蔽矣謮旱土寺曇?。

蘭蘭嘆了一口氣，輕聲勸說道，“可你現在是裴綾的身體，你身體的姨媽痛也在提醒你這個事實，咱們以后多注意點，好么？”邊說還邊摸了摸我的頭。

這關切的話語，似曾相識。

好像，我也曾用這樣的話語，【好心】勸誡過蘭蘭？

那還是我們還在學校讀書的時候，蘭蘭那天晚上的飛機到的比較晚，我又被安排出差，沒法去接她，她只有自己一個人搭地鐵回學校。

接到她電話時，她帶著哭腔給我講述了方才她在地鐵上被流氓摸了腰的經歷。雖然她已經及時報警將對方送進了警察局，但事后，她還是心有余悸地給我打了電話哭訴。

聽到她的描述后，我也覺得后怕極了，下意識地脫口而出，“你是不是穿了那件黑色的緊身上衣？”

就是這句話，引爆了我跟蘭蘭自交往以來最嚴重的一次爭吵。

她一個勁強調我是推罪受害者，但我真的是為了她好！她根本不知道她穿那些衣服有多撩人！如果我不在她身邊，那她多危險！

可此時，當我與蘭蘭角度互調，我突然理解了當時她的想法。

明明自己什么也沒做，憑什么分明應該最支持自己的人，讓自己對外人的行為負責？

一時之間，千頭萬緒涌上心來。再加上大姨媽的生理性刺激，我不由地在心里感嘆道，做女人，比我想象中，還不容易。

啊啊啊啊啊啊，不行不行，我要趕緊回到我自己的世界里去！

嗯嗯嗯，趕緊整理了一下現在的情況，網開大會后，我已經突破了部分封印，也能控制部分上神之力，現在達到了筑基。之后的劇情是跟李也成婚。

嗯？為啥要跟他成婚來著？好像是因為越鳥石?？蛇@東西，現在不就在我的背包里么？

想到這里，我立馬跟蘭蘭商量道，“上次你說咱們去雒陽，是為了走跟李也成婚的劇情?？墒俏曳讲畔肓讼?，覺得完全沒有必要。你說原著里，許越在得知了裴綾跟李也成婚后，才送上了越鳥石?？伤F在已經把越鳥石給我了，按理說成婚劇情的重要道具已經收集到了，那可以完全跳過這個劇情了?！?/p>

蘭蘭思索了一會兒，說道，“原則上來說是這樣的，那直接就去找柳文叔的皇后，走釗泉密室的劇情？可是李也他也算裴綾眾多重要后宮之一了，后期任何需要用錢辦到的事基本上都是他出場，你確定不去走一下跟他產生羈絆的劇情？”

“方才還讓我跟柳文叔保持距離，這會兒又上趕著讓我去跟李也結婚?！蔽也粷M地說道，“女人啊，你的名字叫飄忽不定?！?/p>

“那能一樣么！”蘭蘭激動的說道，“這個柳文叔二十幾歲的大好年華，而李也已經是一個快四十的大叔了！女性荷爾蒙分泌都不一樣的好么！”

“哦？你好像很有心得？”我挑眉看著趙蘭蘭問道。說的跟真的一樣，如果那天晚上你被我成功勾引去睡覺了，哪兒還有后面這么多事兒！

“。。?！惫?，她并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，“等你見到真人后，你就懂了。生理層面的東西，只可體會，不可言傳?！?/p>

“體會啊?！蔽彝蝗恍α诵?，然后用手輕輕摸了摸趙蘭蘭的耳朵，“可我現在，只想體會一下你?！?/p>

嗯？？？什么情況？？？

我方才，把心里話給說出來了？時間沒有靜止？？？？

果然，蘭蘭這次通紅的耳朵，跟前幾次呆愣愣地一動也不動，完全不一樣。

正巧，這一幕被剛剛打獵回來的柳文叔看見個正著，他不合時宜地調侃道，“誒綾兒，你們之前還吵得那么兇，現在又和好了？果然，女人心海底針哪?！?/p>

這話正好碰上了我的逆鱗。

我t甜m美的d是個男的?。?！

而且，我當你是哥們，你竟然讓我女朋友吃醋？

于是，我一個冷眼射了過去，“誰允許叫我綾兒的？”

柳文叔一臉懵逼，無辜地解釋道，“我以為，我們已是朋友了?！?/p>

“是朋友，那就叫爸爸?！蔽依淅涞卣f道。

萬萬沒想到，柳文叔真的就樂呵呵地大叫了一聲，“好呀，爸爸！”

哦，好像這個時代，爸爸，還不是爸爸的意思。

這誤會，倒讓蘭蘭撲哧一聲笑出了聲，看著她笑的那么燦爛，我的小腹似乎也沒那么疼了。

誒，等一下，我倆還沒結婚呢，咋就先有兒子了？

因為裴綾的身體來大姨媽，我們三人也放慢了趕路的行程，可這一放慢，就碰上了比我們晚放逐一個時辰的米珊珊跟和裘，這兩人受到神君的指示，選定了皇家園林的釗泉作為這三百年的修行地點，這又跟我們三的前半路線一致，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冤家路窄吧。

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開了蓬萊，米珊珊跟和裘兩個人，似乎變得正常了許多。雖然和裘還是像個忠犬一樣護在米珊珊左右，而米珊珊還是有事沒事就陰陽怪氣地罵裴綾是狐媚子。

你問我為什么不生氣？

哦，她罵裴綾，與我許林何干？

倒是蘭蘭，看不慣我不還嘴，每次米珊珊罵裴綾，她都會去跟米珊珊斗嘴。

這么一來二去，本來是米珊珊單方面罵裴綾，變成了米珊珊跟蘭蘭對吵，最后變成米珊珊賭氣自己又沒吵過。

像極了蘭蘭跟譚樂的日?；?。

這樣也挺好，至少蘭蘭的注意力被米珊珊分走了，她也不會瞎吃柳文叔的醋了。

今早本也是尋常趕路的一天，米珊珊就昨天沒吵贏的內容跟蘭蘭爭論了起來，也不知道是不是聲音過大，驚動了從胡老仙的葫蘆里逃到此處歇息的蠱雕。

蠱雕這個玩意兒，不僅聲音像嬰兒，作息也特別像嬰兒，每天需要長時間的睡眠，如果沒睡好，就會發飆。而我們此時，顯然就打擾到了蠱雕的午休。

雖然五個人里有三個都是金丹（對，我跟蘭蘭兩個廢柴），但對上沒有葫蘆壓制的蠱雕，也只能落荒而逃。

慌不擇路中，我們幾人被蠱雕逼到了一處懸崖。

突然，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那一瞬間控制了我的身體，讓我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跳了下去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我是在一個雕花紅木床上醒來的，醒來的時候，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胸，好嘛，還在，還是裴綾的身子。

那蘭蘭呢？

還沒來得及細想，一個小丫頭的聲音就從外屋響了起來，“姑子醒了，快去通知老爺?！?/p>

“與我一同的那個姑娘呢？”我對著小丫頭著急地喊道。

小丫頭低著頭走了進來，在距離我不到半米的地方跪了下去，回答道，“小鎖不知，姑子被老爺帶回來的時候就是一個人了?！?/p>

沒事，沒事，小說里的懸崖都跳不死人。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，因為我依稀記得，蘭蘭也跟著自己跳了下去。

冷靜下來后，我有了一個猜想，“你口中的老爺，叫什么？”

“不敢直呼老爺的名諱?！毙⊙绢^依舊謙卑，“姑子應該知道雒陽李家吧？正是此處?！?/p>

果不其然，我是被李也救了回來。

雖然我很想跳過這段劇情，但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就是推著自己按照原劇情走。系統設定？

等等，這次，似乎不是系統設定這么簡單。

系統設定雖然限制了我作為女主的各種行為，但目前還從未出現后邏輯上的bug。那怎么會出現，李也在懸崖底救了我，卻沒找到蘭蘭呢？

不對勁，這很不對勁。

似乎還有系統設定以外的人為因素，在暗處設計我們。

目標是我？還是蘭蘭？

如果是我還好，但如果是蘭蘭。

想到這里，我急著站起來，卻發現自己渾身使不上勁。

怎么回事！

雖說裴綾的身子在經期，但這種無力感，絕對不是因為大姨媽，反而更像，被人下了藥。

聯想到，我與蘭蘭同時跳崖，卻只有我被救了回來，我不禁懷疑起了這個還未見面的李也。

按照蘭蘭描述的原著，李也對裴綾也是愛得深沉，雖說作為唯一一個差點跟裴綾舉行了婚禮的男配，但那也是在征得了裴綾同意的情況下。

按理說，他不應該會做出這種設計我們的事兒。

但有一個可能性，原著外的李也，其實是個公孫止一樣的偽君子。

正想著，就聽到門口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，只見一個身穿寶藍緞袍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，后面跟著一個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。

嗯，這道貌岸然的樣子，確實跟公孫止有點像。

“綾丫頭，還記得我么？”中年男子先開了口。

因為有原著背書，我猜到了他便是李也，于是點點頭，說道，“李也，許久不見?！?/p>

話音未落，中年男子愣了一下，轉而看向了先他一步進來的年輕男子，一時語塞。

？？？？？

“張叔，你先帶小鎖出去吧?！蹦莻€年輕男子卻好似什么也沒有發生，屏退了眾人。

完蛋?。?！認錯人了?。?！

可蘭蘭不是說李也是個年近四十的大叔么？

冷靜，冷靜，以不變應萬變。

看他一會兒問我什么，不行我就裝失心瘋。

待眾人走后，年輕男子對上我的眼睛，似乎想通過這雙眼睛找回什么，最后還是失望地說了句，“你果然，不是她?！?/p>

？？？

什么情況？沒想到，穿到女主身上后，第一次掉馬甲，竟然是被一個跟主線完全無關的男配發現。

所以，這就是他給我下藥的原因么？他發現了我不是裴綾？

可他是什么時候發現我不是裴綾的？我之前可完全未曾跟他打過交道啊。

我現在有太多疑問了，但我最關心的還是蘭蘭，于是我也顧不上方才的烏龍，開口問道，“跟我同行的那個身著鵝黃色裙子的姑娘呢？”

李也愣了一下，然后回答道，“這我倒不知。我去打探一下?！?/p>

見他說的那般真誠，我方才的臆測又動搖了幾分，他似乎，真不是什么壞人。

“多謝。你有什么想問的就直接問吧，我能回答你的，定知無不言?！敝灰銕臀艺业教m蘭，我自然也會盡我所能回報你。

畢竟，如果他是那個躲在暗處的人，那目標應當是我（或者說裴綾），而不是蘭蘭。

這就夠了。

畢竟，我有女主光環。

“你為什么會在綾兒的身體里？”李也開門見山地問道。

“陰差陽錯就進來了?！蔽一卮鸬?。我本想把一切都解釋給李也聽，可是試了好幾次，每每提到原世界，或者提到這個世界是個小說，我就又進到了時間靜止的狀態。

無奈，我只能選擇一種最模糊的表述方法。

“那綾兒去了哪兒？”李也繼續追問。

我搖搖頭，這事兒我真的不知道。

李也重重地嘆了一口氣，問道，“她還能回來么？”

看出他眼中的希冀，我有些不忍，但還是如實說道，“我不知道?！?/p>

過了良久，李也轉過了身，用聽不出任何感情的語氣說道，“散靈瘴造成的靈氣消散，再歇息兩天就好了。在此之前，你就在這個房間里待著靜養吧，有什么事就找小鎖?！?/p>

嗯？所以我身上的無力感，是那個什么散靈瘴導致的？聽上去，不像是他給我下的藥，倒像是，我們真遇到了什么意外。

所以，我，錯怪他了？

想到這里，我本想謝謝他將我救回來?？伤南乱痪湓?，讓我又懷疑起他的居心。

“七日后，我倆大婚?！?/p>